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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仃和房山十渡

发布时间: 2018-05-02 14:42:15   |  来源: 中国文化报   |  责任编辑: 王子枫

 

房山十渡焦墨写生卷局部(国画) 1977年 张仃 中国美术馆藏

张仃一生创作实践活动都与时代发展进程紧密相连,他在不同时期都有不同艺术风格的作品奉献给社会。并且始终以革命的先锋性,引领先进文化艺术思想,开一代艺术新风。

作为中国画家,张仃坚守民族文化自信,融贯中外艺术精华,注重理论与实践的结合,对20世纪中国山水画的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早在1954年,他和李可染、罗铭的水墨画写生,以实践证明了传统中国画推陈出新、与时俱进的生命力,推动了中国山水画的创新进程,被誉为“中国画革新的里程碑”。晚年多以焦墨作山水画,表现出巨大的创新能力,呈现出鲜明的个人风格,既发展了西方风景写生再现实景的方法,又延伸了中国山水造境的写意传统,开拓了中国山水画的艺术空间。

用张仃自己的话说:画焦墨并不是要故弄玄虚,也不是投机取巧,一来受当时条件的影响,二来是焦墨最能适合自己当时的心境。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张仃开始焦墨山水画创作,在中国山水画创作方面另辟蹊径。被老朋友、著名山水画家李可染称其为“纯用焦墨而苍劲腴润,前人无此笔墨”的《房山十渡焦墨写生(卷)》就是这一时期完成的具有代表性的焦墨作品。

1977年9月初,这时“文革”刚结束不久,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尚未招生,进入耳顺之年的张仃与同事黄国强来到距京城西南百里之外的房山十渡写生。“我陪着张仃在京郊房山十渡写生40多天。那时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光,我们一直画到天气冷到手伸不出来了才回学院。”

有“青山野渡,百里画廊”之称的房山十渡,其地质构造属喀斯特岩溶地貌,是大清河支流拒马河切割太行山脉北端而形成的一条河谷,全程约20公里。沿拒马河两岸的峡谷露出的岩石几乎都是条带及团块状白云石,属可溶性岩石,是形成喀斯特地貌的基础。这里山奇水秀,谷壁峭立,峰林叠翠,石美潭深。由于在历史上,这条河谷中有十个渡过拒马河的摆渡渡口,故而得名“十渡”,并沿用至今。

十渡秋天是最美的,在拒马河两岸的山坡上抬眼望去,山上的柿子树、核桃树、花椒树以及漫山遍野的野花组成了一幅五颜六色的画卷。而处身在空气清新的峡谷里,到处都能闻到花椒的清香。十渡是北京花椒的主要产地,在8月底9月初就成熟了。花椒树属于灌木或小乔木,枝干不高。但花椒的经济价值极高,一身都是宝,是当地农民主要经济来源之一。张仃他们就是从这一棵棵花椒树开始用焦墨画起的,捕捉花椒树的枝干与枝叶的穿插、疏密之美。

唐代王维在《山水论》中说“凡画山水,意在笔先”,这里的意,是指对形象的预先构思,也称构图、取景、情节安排等,强调了这个“意”在山水画创作中的极端重要性。要想将这全程约20公里的大山大水纳入自己的画面之中,其难度可想而知。而张仃是在认真观察体验的基础上有了自己的想法,才开始动笔的。焦墨写生所使用的工具就是毛笔和宣纸,其下笔落墨不能涂改,而每一笔又是在解决章法、形象、感情等诸多问题,这就要求画家作画时深思熟虑,心中有数。而《房山十渡焦墨写生(卷)》成功之处也恰恰体现了这一点。

作为山水画的实践者,张仃深知写生背后所蕴含的意义,它不仅仅是游山玩水,搜尽奇峰的自然造化,而是在对自然的体验之后,从中提炼出更加准确的个性化表现语言。

在具体的画面处理上,我们注意到,首先在构图上,张仃借鉴传统“散点透视”的方法,变为“移动视点”的透视法。视点是在同一水平线上横移,形成全方位视角。山峰的前后顺序也由平面向纵深发展,形成了奇峰突起、叠岭连绵、溪谷幽深的自然景色。

十渡整个山势从正面看有如山峰林立,但从侧面观察,“峰丛”与岩壁贴在一起,恰似“岩壁上的浮雕”。因为这里的地貌特点是发育在太行山与燕山衔接部位的中、低山区,同时也是华北板块的中部,是太行山隆起、燕山型陆内造山作用和新构造运动表现强烈的地区之一。所以,山势表现得更加蔚为壮观,这里有直立陡峻的岩壁,有线条刚直、棱角分明的半面山、岩峰、墙状山、板状山,还有两壁对峙的峡谷、嶂谷等。在张仃开始画山头时,同样注意十渡的山势特点。不仅有可望、可行、可游、可居的景致,就连梯田上成熟后的花椒树,繁忙的集体场院,忙于来年备耕的农民也都历历在目,这样,使有限的画面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和谐统一。

同时,画面中的留白,也为观者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山的结构、水的安排、房屋建筑的设计等等,其布局之巧妙,自有气韵吐纳之地,将人们的视线引致远处,回味无穷。我们仔细观察《房山十渡焦墨写生(卷)》,所描绘的并不是具体的一渡、二渡,画家是将整个十渡景色容纳于胸,而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十渡景色,是画家笔下的再创造。因此,对于传统章法与布局、经营位置、探索画面空间等,张仃有独到的见解与胆识。

其次,是对于笔法的重视与强调。张仃的笔墨语言主要来自于写生。在创作过程中,张仃焦墨山水多为“写生”状态,其目的就是使作品避免概念化与雷同化,把大自然瞬息变化之态尽收笔底。这种“写生”状态的创作与古人、今人,甚至自己都有所不同。因此,不管学谁,首先要有自己独特的审美感受。历史上同为焦墨山水艺术风格,程邃是渴笔淡墨,黄宾虹是重在写意,而张仃则是写实,也是有别于西方的素描关系。因为,张仃在处理画面笔墨关系时是主观的,带有明显的东方色彩。在理顺画面黑白灰关系时,画面中最黑处与最亮处尤为突出,并不是黑不黑、白不白,把画画死、画闷。特别是焦墨中的灰色,多为飞白,通体透气,韵味无穷。

直面生活,对景写生,特别是对于中国山水画来说,好的写生作品也是一幅成功的艺术作品,是“山川与余神遇而迹化”的产物。《房山十渡焦墨写生(卷)》是张仃第一次用长卷的形式完成的焦墨写生作品,为他日后焦墨山水画表现形式的发展筑牢了深深的基础。

一个拥有深厚文化自信的民族才有长久屹立的精神支撑,才能够拥有复兴之魂。张仃一生中用大量的笔墨倾注于对祖国河山的描绘,不论是早期的水墨写生风格,还是后来的焦墨山水,给人以艺术美的享受,而且也表现他对祖国河山的无限情怀和深深眷恋之情。正如张仃所说:“生在有毛笔、宣纸与墨的国度,是最大的幸福。”(作者为北京经贸职业学院教师 张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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